那些年,和我一起成长的胡同_唯美图片

那些年,和我一起成长的胡同

2014.04.15 @散文 1341 views次浏览

俺村不大,但规划得很整齐,一共前后两条笔直的大街,两条街之间的道路往来,就靠着一条条的小胡同。

一个胡同里大都住着两三户人家,一般都是对门或者斜对着,相对于村里别的人家要彼此亲近些,因为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。胡同虽然都不深,但倒也很清静,那是几户人家共有的天地。夏季打开大门乘凉,只要不出胡同口,就感觉还是在自己家里。一个胡同就随着里面那几户人家的成长而成长。有庭院萧条,胡同就跟着荒凉,有家庭热闹,胡同也像有了某种生机。

有亲戚来我家,常常会迷路,因为那一个个相似的胡同在严重考验着他们的记忆。有时候即使一年来上一两次,也总是找不准到底是在哪个胡同里。有时候谁家翻盖了新屋子,那就更不好认了。

有卖东西的小贩,对着某个胡同吆喝一嗓子,保准声音传得远,而且还有很生动的回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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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春天,都会有卖小鸡仔的小贩下乡。自行车后座上载着大箩筐,足足有好几层,里面都是黄色绒毛的小鸡仔,叽叽喳喳地叫着,煞是可爱。小贩常常会在胡同口停下来,端下箩筐,先供大家观赏。

小鸡仔们东瞅瞅西看看,一瞅是个陌生的地方,还有这么多人围观,大都一副很迷茫的样子,叽叽喳喳叫得更乱了。

大家一般都挑选得很仔细,一只又一只,仿佛都已经能看到这些鸡们下蛋或者打鸣时的情形了;也有些人不会那么仔细,直接让小贩给逮几只,因为他们坚信,鸡们的小时候总是一样的,重要的是在于后期的喂养。

那时候买小鸡仔一般都是先记上账,等忙完秋收之后,小贩再上门来要帐。而在春天买的小鸡仔,如果喂养得好,一般在八月份就可以上集卖鸡蛋换钱了。

赊小鸡,现在想想也只有在农村才会有这样最淳朴的交易买卖吧!

胡同里很凉快,特别是在夏天的时候,小风嗖嗖,别提有多惬意了。

热天,基本上每个胡同里都有老人在乘凉。那时候在中午,我和姐妹们喜欢躲在屋里看电视,任风扇呼啦啦地吹。姥姥却喜欢拿个蒲扇去大门口乘凉。等下午我们各自扛着一袋草从地里回来,一个个热得像水牛一样时,只见姥姥还穿着长袖的上衣,长裤,还有布鞋,依然坐在大门口,偶然蒲扇也会甩两下。

看着我们拿着扇子一个个“呼哧呼哧”的水牛摸样,一旁的姥姥总是笑,她说这样只会越扇越热,得慢慢扇才行。可是急躁的我哪里有时间慢悠悠地用扇子,后来便索性回堂屋,对着摇摆的风扇来回转身。在姥姥的意识里,夏天就是要热,冬天就是得冷。可风扇和空调却逆转了自然现象,虽说科技是个好东西,可这多少会让遵循传统的老年人内心不安。

如今,多少年过去,快要到三十而立的年纪了,可在炎热的夏季我却依然做不到心平气和,更无法像那些老人们那样不疾不徐地摇摆蒲扇,我总是被各种事惹得愈发烦躁,只觉得夏天简直就是老天惩罚人间的季节。每当这个时候,我总是会想起老家胡同里的凉风,想起精神矍铄的姥姥。

到底,要经历过多少年,要经过多少岁月的洗礼,才能够懂得真正的平和与淡然呢?

胡同也是孩子们的乐园。在胡同里玩比较安全,不会有车马的担忧,家里的大人也放心。

以前的房子外观并不全是砖,最下面一般都会刷一尺左右的石灰,就那点石灰墙,却是我们经常涂鸦的地方,是我记忆里的启蒙小黑板。在学校里,每天看着老师在黑板上面写字,总感觉很神圣,我们也就只能在胡同里的石灰墙上过过瘾了。石灰墙并不像学校里的黑板那么专业,一般写上字就得要等好长时间才会风干淡化掉。没有粉笔,就捡那些青瓦片、红碎砖头;没有黑板擦,就脱鞋用鞋底擦,尽管如此,小伙伴们还都是乐此不疲地写啊画啊。

有一首貌似打油诗一样的儿歌至今还记得,而且还是得要边唱边画的:“一个丁老头,该我俩鸡蛋,我说三天还,他说四天还,剃个光头蛋,三根小毛噫,三毛三,买个小褂子,七毛七,仨小纽扣,六毛六!”这样唱完,一个鲜活生动的小老头形象也就画出来了,不知道这是谁编的歌,反正那时候小孩子基本上人人都会描上几笔。不在墙上用小石子画,就在地上用小树枝划,有时还会玩什么鳖死牛、跳皮筋、砸沙包之类的游戏。

特别是到了放学之后,整个胡同便都是小孩子的嘻哈声,那声音回荡在两边的墙上,总是传出很远很远……

现在农村春天依然有卖小鸡仔的,但是俺娘说现在一般都不赊账了,以前是因为没钱,没办法才赊小鸡仔账,现在十块二十块的,谁还好意思再赊?但是对于小鸡仔,俺娘却还是坚持要在春天买十来只的。娘说现在买了喂养着,等过年你们都来家了就杀了吃肉。娘还说自家喂的鸡都是吃饲料、剩饭啥的,比集上卖的好吃,吃着也放心。娘又补充说,要是喂到年底,一只大鸡在年集上能卖到一百多块呢!

现在在村里的胡同口还能看到那种下面刷石灰的墙,但却再也看不到有任何小孩子涂鸦的痕迹。有次回家,我发现自己家胡同里的墙根旁居然有零星的草儿,这顿时让人有些黯然,想起那些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,结婚的结婚,出嫁的出嫁,但就是很少有定居在家的。而我家庭院西侧那个胡同的墙根竟然布满了绿苔藓,看得人有些触目惊心。

家人说现在小孩都娇嫩得很,谁还会蹲屋角石灰墙下写写画画,再说大人们也不会愿意的。没有了启蒙小黑板,真不知道如今这些成长中的孩子将来该如何回忆现在的胡同。

胡同是村庄的脉络,通着村里的家家户户、角角落落,把村庄连成了一个整体。这些年,胡同老了,村庄老了,亲人们也老了,而我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屈指可数了,努力在城市中寻找一席之地,可有时候却感觉一直都没走出自己家的那个胡同。胡同,在村庄也算不上什么文化,但在我的心里它比任何道路都宽广、亲切,因为胡同记录着成长,串着记忆,连着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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